Byxiaoxie

梦的记事本 《如果有如果……我们终于得以相爱》

梦里我在上学,应该是高中吧。
我们班在12班,旁边是全年级成绩最差的13班。
这一周座位移动,我们挪到了第四组,靠窗的那一组。窗外正好能瞧见天井,里面有许多叫不上名儿的绿色植物。
位置按从靠窗台到过道,第一排是(记不得)和琴,第二排是斑和我,第三排是昌和桑(/昭)。
有一天,因为意外,我杀死了昌。
其实并不是故意的,也记不清是什么事了。那时我手里正那着水果刀。在学校顶楼那个靠近天台却永远上锁的像小阁楼一样的楼梯门口,不小心将刀捅到他小腹左下角靠近胯骨的位置。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慌了。
下意识又是一刀。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杀死吧。

我露出了疯狂的微笑。
这时琴回过头来看着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一种幽邃甚至是透彻。
我的事她知道了。

斑简直是我理想中的同桌,她的成绩比我好一些。不会甚至懒得写的作业我都恬不知耻地问她借来抄。
但不知从哪一天起,或许是看见了我那疯狂却无比沉醉的微笑,她搬走了,坐到了第一组去了。此时这个组别排布让我们看上去像隔了一重重高山大洋。
我又笑了,随她去吧。
无形中我的疯狂已经让洞悉的人沉默,让感受的人恐惧。

班主任干脆做了一次座位调换。
还是第四组,这一次琴和我坐到了第二排,第一排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和桑(/昭)。
我们身后的第三排我忘了,总之和我还有琴的关系还不错,聊得有说有笑的。
日子还是这样一天天过。
琴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展现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和友善。
后来有一天,在一天中午午自习的时候,老班(芝)坐在了前排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向我抽背前几节课里上过的一篇课文。那节课我睡过去了,只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好在以前看过个类似的故事,于是我用自己俗得不能再俗的大白话,和老师复述了一下佛祖舍身投狼(类似于舍身饲虎)的故事,但是到了后半段我卡住了,这段是课文里独有的,在我看过的那个版本的故事里没见过。然后后排的同学送来了助攻,轻声告诉我大概经过,
“……他死后,当地有富人得知此事,出资集三百灵童为其诵经念唱,使之超度,最终成圣。”
于是我磕磕巴巴算是复述完了。老师的目光看在我身上停了许久了,然后撇开目光,有点无奈,总算让我过了。

日子在一天天地过,第一排的那个位置依旧空荡荡。
我的心,或者说我的理状态智也出现了各种不稳定,经常被时不时出现的,仅剩的为数不多的愧疚折磨着,时不时露出那种疯狂而目空一切的微笑。

琴知道了关于我的那件事,虽然她表面上关系和我一直很好来着,虽然有关我的证据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她有的只能是从我各种疯狂的间隙里流露出的只言片语为基础做的推断。

那一天上午第四堂课下,我从后门走出教室,准备从楼最西侧尽头的那个楼梯下去前往食堂,虽然水平距离上离东边那个食堂远了一点,不过胜在人少,好走。
途经13班门口时,我又看见我们班的权在等13班的盈了,他们俩正打得火热呢。
我继续向走廊尽头走,下了楼梯,直到一楼。
我从一楼刚出来,就遇到了正好也要去食堂的翼,她笑着问我要不要一块去食堂啊,我说好。
她的笑很天真,天真得令我羡慕,令肮脏的我自惭形秽。
我说,不过我们得快一点了,赶在大多数人前面才行,不然就吃不到想吃的菜了。
于是拉着她一路小跑。
在我们左手边是教学楼,右手边是操场。但是操场被几乎比两层楼还高的铁格网围了起来,远远看就像是个网球场一样。铁网和楼体之间,就是我们现在奔跑的过道。我们头顶还有一些新搭建的脚手架,最近学校正好要翻新来着。
“哎,那不是——”
翼激动地指给我看,前面50米不到,桑(/昭)正在多数抢着赶往食堂的人流里慢慢走着。
“那不是你青梅竹马么,要不要喊他一块呀?”翼问我。
是了,他是我的青梅竹马。
我,喜欢他。
于是我大声呼喊着桑,喊了两三次名字他都没有回头,直到我喊出了“昭”这个名字。
或者说,我,真的了解过他的名字么?
他停了下来。
他就那么停在原地等我,直到我们跑近了。
他看见我,笑了。
我认得那种笑,和我一样的,是阴鸷、是疯狂。
他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向我捅来,第一刀竖刺进了我的口腔中,因为没有准头,力道没发挥很大,只是扎烂了我的舌头。第二刀横划,从嘴角豁开到我的右半边脸颊。
第一刀开始起,我惊诧,然后我笑了。
我知道自己终究有这么一天。
一面是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一面又觉得自己罪有应得,不得超生。
应该是琴告诉了他,这一天终于来了。虽然比我预想的要早一点。
我喜欢他,这大家都知道,可他不喜欢我。
我杀了他最好的哥们,他又会怎样对我呢?
那就不躲了吧,被他杀死也不错。
我的左眼眶附近也被他刺伤到,他的刀洞穿我的手背,甚至准备挑烂我的手筋。但是令我伤得最重的还是刺进胸口的那一刀。
最后,我听到了人群的尖叫,还有一些男同学冲上来想拼命拉开他和我。

是的,我没能如愿死去,只是伤得很重,然后入院治疗。
醒来之后,我看见床头是一个我很喜欢的大触画手画的贺卡,上面是我生病住院期间同学们来看望我的情景。
我的这件事,在社会上也引起了激烈的讨论。多数人认为,我或许有错(双方以前可能存在摩擦或者过节),可他的罪责更大。
他家挺有钱的,经常随他瞎捣鼓些东西。
由于是未成年,在提审之前,他都被锁在家里,周围有警察巡逻。
他知道我没死,甚至养了鬼曼童想来咒杀我。我看到了一个出现在我掌心的象征物,或者说是虚影。
那是一个红透了的苹果,鲜美多汁,红得娇艳欲滴。当它最后一口被吃完时,他就会死。届时鬼曼童将不再受他控制,然后连本带利,把他吃得干干净净。
我躺着病床上,周围围着来探望的同学,我却盯着手里那个谁也看不见的苹果泪流不止,兀自低声喃喃道“不要吃苹果,不要吃苹果……”
然而没人懂它的意思。
最终那个苹果的最后一口也被吃尽,我呆呆地望着核,然后笑了。

就像个游戏一样,原因未知,我又开启了二周目。

只是昌的死,已经发生,无法更改。
有一天,翼看见我们俩坐在绿草如茵的操场上,靠得很近,他抚摸着我的脸庞。
好感度刷够了他甚至会反过来攻略我。
只是他的笑里,依旧掩着那份盖也盖不住的死气与阴鸷。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即使是假象,也忍不住贪恋逗留片刻。
我知道琴还是会告诉他,那个时刻终将会到来。
我也不打算阻止,我自己的罪,自己承担。
但是我想要救他。

这次的我倒在了马路牙子边,面朝下。我在痛苦中,挣扎着,用尽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瞪视着他的方向,瞳孔已经开始涣散,面孔扭曲得仿佛诅咒般喊出“不要吃苹果!不要吃苹果……”
然而这次也只有徒劳,他即使懂了也不会去听我的,也许根本不屑去懂。
老师同学赶到时,血已经流了一地。

三周目,四周目,五周目……
我换了无数的地点与死法,时间也不尽相同,有的提前有的延后,甚至有几次我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
然而他依然会选择养小鬼,他的苹果总是飞一般地被吃尽。
我累了。
在某一周目之后,伤养得刚能活动之际就想要回学校看看。
妈拗不过我,只得带我回到了学校。
穿着病号服,脸上缝了针,大半部分都被纱布缠住,只露出一只完好的右眼还能视物。身上也满是绷带与纱布,手臂的石膏还没到拆的时候。
整个人浑然如一个会移动的巨大绷带纱布集合体。
妈暂时去买水了。
我有些体力不支,靠在漆成黑色的荆棘花纹状的镂空围栏旁。手里捏着个果核,苹果的肉质是白中带着微青,没啃完之前,它的造型近似于蛇果,皮薄多汁,口感甜脆。
只是果皮的颜色是漆黑的,甚至不会反射出一点光亮。
那只鬼曼童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等着我咬下最后一口。
它本来是要杀我的,只是任务还没完成就成功将他反噬。
如果救不了他的性命,至少我要挽救他的灵魂,让他脱离那片永久徘徊也无尽头的苦海。

再不济,就让我陪他一块下地狱好了。

那是个没有天空,或者说原本该是天空的位置出现的是像梵高的《星夜》,甚至是更为扭曲的图案般的万花筒,一直缀连至下面的无尽深渊,像是被包在个尾端连接着什么的细长的椭形卵状体里。各种闪烁的令人不适的光亮在交迭、旋转闪烁,别的我不清楚,但这绝对是光敏症患者的炼狱。
从那闪烁的虚空中,生长蜿蜒出许多残破如炮火攻击下残存的危楼高塔,它们吱呀作响、摇摇欲坠。
只要虚空还在延伸,塔就会不断增长。那些承受罪业的灵魂将从塔底不知疲倦地爬向塔顶,徒劳地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返人间,永久徘徊于此。
也许是我到来的方式不一样,也许是多周目里承载了太多因果。

我来到这个塔之炼狱时,几乎是从天空飞下来,没有那些沉疴负重,我轻盈地飞翔这,不着寸缕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头发在这个光怪陆离的空间里,被映成了淡粉色,就像是它自己会发光一样。
我一座座塔,一层层地飞翔,透过残破断损的墙,我终于找到了他。他只裹了一件粗麻袍,不知道多少污渍斑驳交叠,已经把那袍子染成深褐色,还原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他像个苦修士一样,光着脚,面容枯槁,颧骨高高的凸显出来,面颊没有一丝肉,曾经深蓝色的头发也像霜后的干草般委顿,活像个蒙着一层人皮的骷髅。全身上下唯有腰带处的拴着一块粉色的宝石坠子,里面隐约散射着光芒,和我此时的发色一样。正是这微弱的光点,指引着我,终于找到了他。

原本他呆滞空洞的眼球望向我,许久。
我就漂浮在半空中,也静静地望着他。
渐渐地,我笑了。

他,回来了。
这一次,在这里,
或许我们终于可以无牵无挂地相爱了吧……

2017年2月9日 7点

更多内容  微博@谢椿堂

评论

热度(1)